第五章

 

    

    墨衣出現在此，魂落並沒有太意外，畢竟近日不少傳言，這魔尊大人正審著個與之前完全不同身份的浩氣盟人士，不過還未問出什麼可用之事，許多人正看笑話般旁觀。

    就等他出點小錯，位置跟性命可就不保了。

    這位大人所作的，可得罪了不少人，若不是因為他總是如此厲風厲行的，否則早就在這吃人的惡人谷撐不下去。

    靈蛇見到來人，先是恐嚇般發出嘶嘶聲，但那雙黑瞳往他們瞪了眼，似乎一點也不把這些當一回事，魂落拍拍頭讓他們退開。

    「魔尊大人，怎麼今日有空來到寒舍，在下可真是感到驚喜又惶恐。」

    「收起你那些裝出來的口音。」

    五毒裝束上的銀飾隨著男人走動發出噹噹的聲響，「雖不意外，但還是沒想到您會來呢，書墨大人。」

    「給我我要的東西。」

    「那種藥，還需要我給嗎？」反問，眼前的人所懂的藥理可不比自己差，當初他差點就栽在對方手裡，那種控制人心的藥，他自己也會製造。

    「我自個兒動手，可沒你們五毒教的蠱好玩。」伸手撥弄圍繞在魂落身邊的碧蝶。

    「而且，他還不能死。」

    「這算是稱讚？」從腳邊的瓦罐裡抽出一條黑蛇，雙眼紅得似乎要滴出鮮血，發出的嘶嘶聲在警告靠近一步的人。

    魂落將他丟到另一個瓦罐，裡頭傳出撕咬的聲響，「不過這次用藥，與你的做法可真不同啊！」

    「若不是少爺吩咐下來，那隻耗子真是麻煩。」

    「對方可是浩氣盟未來的盟主。」

    「這與我無關。」手指彈動，停在他指尖上的碧蝶隨之飛起回到主人身邊，「蠱呢？」

    「真是任性的大人，現在還拿不出來，尚要等上幾日。」

 

    

    一早就被拉出門，還穿了與平日不同的裝束，還特別易容，退下惡人谷專屬的衣裝，他們兩就像出來採買的普通平民，顏書墨不知為何心情特別的好，兩人來去了長安，銀雪對於這熱鬧不已的城市沒有太多的想法，心思都在被關起的師父身上，身體只是跟著對方行走。

    而帶他出來的人，似乎沒感受到他的想法，不時手裡被塞了食物，一輪下來被逼著吃下的太多，在他思考要如何說服身旁的人時，對方卻在一下步離了身。

    銀雪不明地跟上腳步，顏書墨似乎是見到了什麼，但他卻未見到有任何不妥之處，「怎麼了？」

    「嗯…幫我去買個東西。」

    「還買？」

    「就是我想吃那邊的肉包子，幫我買多幾個，天樓也要吃，」

    「你怎麼不自己買。」剛剛那些東西，他都快吃到吐了，現在還想要肉包子。

    「小銀雪…」

    「夠了，別那樣喊我。」轉過身就往那攤販走去。

    望向銀雪的身影，而後顏書墨往前頭不遠處的公告看板走去，若是讓銀雪知道他要前往的方向，一定會被阻止，畢竟那個人是個身穿浩氣盟裝扮的天策軍人。

   

    回惡人谷後顏書墨急著就銀雪推回房間去，後者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，雖知對象總不會害自己，顏書墨沒把他臉上的不悅當一回事。

    「人家可是送了份大禮給你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需要女人。」

    一愣，不自覺地笑了，「原來你在想這個。」笑得讓銀雪有些腦羞，他才停下。

    「我才不會因為對你那耗子師父用刑才來跟你道歉什麼的。」

    「顏書墨。」

    「行了，不跟你開玩笑，看清楚再來跟我說喜不喜歡。」將人推進去後，直接把門關上，連拒絕的餘地都不給。

    見到床簾被拉了起來，裡頭隱約有個人影，銀雪沉著臉，欲將裡面的人趕出房間，可扯開床簾見到的卻是他想了許久的人。

    聞到易崢身上還帶著一些藥味，如了手腳有些地方還是包裹著布料，沒見到有其他過大的傷處，而他也在見到銀雪時慢慢坐起身，雙手主動地向前環抱住他的頸項處。

    「師父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會離開你。」

    銀雪瞪大眼不敢相信他說的話，「師父你說真的？」

    「不會…不會離開你。」

    「師父！」銀雪高興的不知該說什麼，只能吻住那雙唇，好不容易這個人終於是他的了，再也不會離開自己。

    

    雙腳浮空地搖晃著，風聲似乎傳來曖昧的呻吟，顏書墨吞下最後一口包子，「五毒的蠱毒真好用，但不好養。」

    唐天樓替顏書墨擦去嘴角的油光，懶懶地接受對方的照顧，「不過算起來真虧，得到的情報比想像中的少太多，這隻耗子可真沒用。」

    「慢慢來。」

    「可不能呢，多少人在等得看我的笑話，天樓你說我能讓他們失望嗎？」

    「煙大人不許的。」

    望向惡人谷這快要接近血紅色的天空，「煙大人…」

    「師父是不是看著我們，還是跟那個男人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呢？」

    「白籬大人，保護著我們。」

    「嗯！那是當然的。」沉默了會，「我見到那人了，他在找他的好兄弟。」

    那雙擦拭的手停了下來，「嗯。」

    有點累地靠在唐天樓肩上，「不知道他是不是傻瓜，是的話那就太好了。」語氣中的輕蔑如同嘲笑般。

    「你要的，替你帶回來。」

    「我就知道天樓最好了，但是我還是想要親自來，畢竟他送給我的禮物，我也該好好回禮。」

    唐天樓握住他的手，掌心中有道穿刺的痕跡，也是因為這道痕跡，懷裡的人再也當不了期許已久的醫者，無法好好地將萬花的離經易道之功夫使出。

    簡單的藥理還能處理，但最重要的扎針之術，永遠都辦不到，會顫抖的雙手，無法替病者做到最好的治療。

    「不能原諒，我要他們要生不能要死不得。」

    將人抱住懷裡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，「睡吧！」

    「記得叫醒我…」閉上眼，小熊貓似乎也感受到這樣的睏意，縮在顏書墨懷中睡著。

 

    眼前這片地的冰雪，每一次的到來，雪地總是充滿了鮮紅，不論是敵是友的熱血，而他身居要位，除非必要，根本不會出現在此。

    李羽雋想起在長安城見到的那個萬花谷的人，將念珠交給自己，說是有人請求他帶出來，一開始他並不相信那萬花說的話，可這念珠是易崢不會離身之物，他不得不信。

 

    「請問…」正在看著主城看板想找些消息的李羽雋聽到身旁發出聲響，轉頭見到是一個名身穿低階萬花裝束的人，對方怯生生的樣子，似乎是怕他下一秒會對他做出什麼來。

    「什麼事？」

    「請問你是浩氣盟的人嗎？」那人有些緊張，聲音還能聽得見顫抖。

    「你看不出來？」對莫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，李羽雋給不小好臉色，也因為他的語氣讓對方更害怕，還不自覺地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「抱歉…我只是…」

    瞇起眼，吞吞吐吐的發言讓人感到不悅，「有話就直接說。」

    他被嚇了一跳，一驚之下馬上從懷裡拿出一串念珠，「這個…」

    見到那串念珠，李羽雋的臉色整個都變了，立刻搶過，沒去多理會是否傷到人，「這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上！」

    驚得再後退，旁人也因天策的聲音望過來，李羽雋將人拉到一旁去，「給我說清楚。」

    「啊…我…我只是…」

    「快說！」

    「是有人求我拿來交給浩氣盟的李羽雋，請問你可以幫我轉交嗎？」

    「誰給你的。」雙手抓住他的肩，不讓萬花有想逃離的機會。

    被他的舉動嚇得發抖，「我…我說了，是有人求我拿出來的。」

    「說清楚，那個人是誰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知道…」掙脫不開，背部靠著石牆，無法移動任何一步。

    「別騙我。」

    「我真的不知道，那個人一身傷的，只讓我拿出來交給浩氣盟的人，其餘我什麼都不知道。」雙手左右揮動表明自己的清白。

    一身傷…果然是出事了，不過││

    李羽雋盯著眼前的萬花，他不能完全相信對方，「你又是誰，為什麼他會讓你幫忙。」

    「我…」

    「別太給我慢慢吞吞的，想死嗎！」

    「我是…惡人谷的人。」

    掐住他雙肩的手更是用力，「惡人谷。」

    「你不能殺我的，在這裡。」看向不遠處的隱元武衛，示意他現在雖然很害怕，但他並不怕眼前的人會對他做出過份之事。

    「你倒是很清楚。」

    「如果你不能幫忙的話，請把念珠還給我。」

    「不！我會替你轉交。」

    「真的嗎？」停下想奪回的動作。

    「那就麻煩你了，我得快回去，不然被發現我會被責罰的。」似乎是聽見他願意幫忙才放心。

    李羽雋這才鬆開，那人馬上轉身跑進人群之中 ，不久就見不到那道墨色的身影。

    現在，他緊握住手中的念珠，再往前些就是惡人谷的入口，必需知道易崢現在人到底如何，或許這是個陷阱。

    以他的身份，的確可以讓任何人代替自己，只要能查出易崢是不是真在惡人谷，以及他所在的位置，就有能力將人救出來。

    但他還是放不下心，或不是自己親自過來一趟，浩氣盟的人並不怕死，若能活著誰不願意，可誰也不知道易崢在惡人谷裡遭受什麼對待。

    以及他的身份是否已經暴露。

    他們之間曾經發過誓，若有天落入敵人手中，再多的秘密也只能帶到閻羅王前，絕不出賣兄弟。

    所以他才對有人拿著易崢的佛珠出現充滿了猜疑，除非易崢還活著，惡人谷的人還未發現他的身份，否則就是他受到控制，那條佛珠根本不是易崢讓人帶出來，而是為了引誘他。

    不論是龍潭虎穴，他從不畏懼，若就如此放棄兄弟，他更無法接受。

    木桶滾落發出巨響，髒水潑了一地，那個原先拿著木桶的人早已不知所蹤，只不過這些並沒有人發現。

    嘴巴被捂住，腰部被緊緊抓住動彈不得，耳邊傳來是不熟悉的男聲，「別亂動，小萬花。」

    無法見到對方的樣子，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發出多餘的聲響，李羽雋再三確定後才放手。

    畢竟在惡人谷裡事事要小心，多年來入侵惡人谷的間諜默默消失的不在少數，他一個浩氣盟的人偷偷進入已是難事。

    間諜總是傳來許多消息，不論是否有用處。

    聽聞惡人谷內有隻專門是在對間諜虐殺的惡狗，李羽雋得確定易崢是否還活著，若對方真被抓了起來，無論如何他都要將人救出去。

    入侵惡人谷的兩日後，才找到當初在長安城所見的萬花谷弟子，太過平凡的臉孔讓人一時遺忘，若是真如對方所說的，易崢請他出來求救，那麼最清楚易崢所在位置的，就是他。

    雙手被抓緊束在身後，萬花弟子被轉過身來，男人當然不可能穿著在惡人谷裡顯眼的浩氣盟衣服，不過那一身雜工的打扮還真令人發笑。

    「你…你是誰？為什麼要抓我？」瞪大眼看著來人。

    「怎麼？不認識了？」還想要嚇嚇這小萬花，竟然是這種回答。

    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，「啊你嗚！」嘴再度被捂起。

    「小聲點！你想害我？」將人壓到牆邊隱密處，就怕他一點聲音會引起別人的注意。

    眼裡帶著恐懼，但他表示自己不會隨意發出聲響，嘴上壓力才鬆了開來，「你…你怎麼能進來？這裡可是惡人谷！」

    「怎麼？以為這種地方本大爺進不來？」對於萬花弟子的緊張，李羽雋更是覺得想逗逗眼前的人。

    「不是的，可是…可是被發現的話││」還未說完，下巴就被掐住抬起，男人的臉貼近，張口說話的氣息全噴到他的臉上。

    「那你幫我就不會被發現了。」見到眼前的萬花谷弟子發著抖，讓李羽雋的心情好上許多。

    「可是…可是我…」

    「怎麼？想通風報信？」掐緊他的下巴，用力得覺得嘴快要脫臼。

    「那你這惡人谷的怎麼能幫助浩氣盟的人傳送信物。」抽出衣襟內的珠鍊，那是對方交給他的，「不幫忙也可以，大爺我現在就送你上西天。」

    被弄疼而皺眉，一手想推開李羽雋，另一手則是揮動幾下掙扎，「我…你是來救他的人？」

    「不需要問那麼多，想辦法帶我去見他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我…」

    「一句話！要或不要。」

    面對李羽雋強迫性的問話，他只能點頭答應，見他被自己捏紅的臉還故意輕撫了幾下，萬花弟子因他突然其來的舉動而羞紅了臉。

    「你…你！」

    「害羞？原來還沒開苞啊！需不需要大爺幫忙？」故意在他耳邊吐氣。

    被輕挑的人嚇得退離李羽雋身前，「你不是浩氣盟的人，怎麼說話比我們惡人谷的還要低俗！」

    「惡人小花兒，小心你說的話。」用力在他臉上捏下一個紅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