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
蒼山洱海
越是靠近，就越是緊張，謝淵傳來訊息，讓他與莫雨會面，王遺風也看到了，不過就是揮揮手讓他自個兒去，似乎一點也不怕他會隨謝淵去了浩氣盟。
當見到站在謝淵身旁的莫雨時，他已經無法多思考，腳步飛奔起來只為了能夠接觸到對方，但在剩下兩三步時，只見莫雨對他行了禮，喊了聲穆少俠。
如被冷水潑醒，「小…小雨哥哥，你怎麼這般生份起來。」
「我……」看了眼身旁的謝淵，莫雨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「謝盟主，非常感謝您能讓我見小…莫少俠，不知可否讓我們兩人單獨說些話。」
謝淵拍拍莫雨的肩，讓他們兩人好好談話，當然若是這般對談能夠讓穆玄英回浩氣盟是更好的。
直到謝淵的背影完全消失，莫雨看著穆玄英，見他真的長大了許多，有種欣慰的感覺，想到方才那般喊他，似乎讓毛毛難過了。
將手伸上前想對他說自己並不是對他生份，後者卻一把抓住他的手，將人拉離見面的地方，穆玄英不知道附近有多少人在，他與莫雨的對話不想被人聽見。
直到認為夠遠了才停下腳步，兩人跑得氣喘噓噓，四目對視時忍不住笑了。
「小雨。」不顧話還說不清楚，先將人緊緊抱住。
莫雨因他的反應一愣後，反抱住對方，「傻毛毛，真的生氣了，連哥都不叫。」
將臉埋在莫雨的頸項處，聞著莫雨身上的味道，如同記憶中的一樣，只是多了一股藥味，是自己身上傳過去的嗎？
「誰讓小雨那樣喊毛毛，好像都不認識了一樣。」
嘆了口氣，「別氣了，好不容易能夠見面，你要這麼氣著嗎？」讓他放開自己，穆玄英裝作不知道他的意思，雙手的環抱更收緊了些。
又拍了拍他的背，「毛毛……」
「不要。」嘴裡喊著拒絕，身體還故意多蹭幾下。
「都幾歲了，還跟個孩子似的。」莫雨沒有辦法，或許他也不想放手，分開了這些日子，總想著對方有沒有好好吃飯，有沒有被欺負，會不會又躲在什麼地方哭紅鼻子。
「我在小雨面前就是弟弟不是嗎？」在這時裝一下年紀小是非常有用的。
聽著他的話，似乎沒有什麼不對，但手還是輕輕在他頭頂敲了一下，「是弟弟不就應該叫哥嗎？」
「不想叫，小雨叫毛毛什麼穆少俠的，毛毛不高興。」
「畢竟這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。」
在浩氣盟裡不比從前在外頭奔跑時那般自由，他很感謝謝淵對自己的照顧，如何能夠幫忙的話，他會想著盡自己的力量幫忙。
「那裡不一樣，我還是小雨的毛毛，你還是毛毛的小雨。」
「傻毛毛……」有些話，說不出口。
「小雨，你在浩氣盟過得不好，不如跟我去惡人谷吧！」
「毛毛？」
「我在惡人谷過得算是不錯，王大叔還特別找了人專門在照顧我，如果在浩氣盟裡綁手綁腳的話，那就在惡人谷陪我吧！」
「毛毛，你該待的地方是浩氣盟，不是惡人谷。」
「為什麼。」好不容易鬆開緊抱的手。
「因為你是──」
「就因為我叫穆玄英，是穆天磊的孩子？」莫雨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，想要解釋並不是這意思，只是後者繼續開口不願讓他說話。
「只要我背著這血緣，就該如何如何嗎？」
轉過身突然不想看莫雨的臉，「我沒見過父親，連母親的模樣都記不清了，他們說我是穆玄英，就要去完成穆天磊的遺願。」
「你們想過，我根本不想那樣做嗎？」
「毛毛……」
「我為什麼要替一個連照顧我都做不到的人去完成什麼遺願，而且還是那種自以為是的大義，為了這種事將自己的親人捨棄，又算得上什麼大俠。」
在莫雨面前，他忍不住將心底的話全都說出口，只是想讓莫雨了解，現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，沒有人替他想好目標，逼著他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。
輕輕地握住穆玄英的手，「我知道你在惡人谷過得不好，謝盟主是真心希望你能到浩氣盟，而且他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不喜歡之事。」
「小雨，讓你選的話，你希望我在哪裡？」
「當然是浩氣盟，惡人谷畢竟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，你從前不總是說想要當大俠嗎？」
「就因為這樣？」穆玄英掙開被對方緊握的手，轉過身面對莫雨。
「這不是鬧脾氣的時候。」
「我沒有鬧，只是想知道在小雨心中，我是個怎樣的人，怪不得你喊我穆少俠，原來真的不同了。」
「不是這樣的，不管如何，你都是我的弟弟，只是謝盟主他是真心││」
「小雨也要我去？」
「我不想逼迫你做不喜歡的事。」
「那既然如此，小雨來惡人谷。」
「我……」
在浩氣盟雖然過得不溫不火，但謝淵給他的恩情，他不能忘，只要能勸毛毛回來，那麼他也能夠安心待在浩氣盟裡，不想再回去那種不知何時會失去控制而傷害人的日子。
「是因為比起浩氣盟，惡人谷對你還說是個骯髒的地方，所以你才不願意待在我身邊嗎？」
「我沒這麼想，謝盟主當初救了我，如果連將你帶回浩氣盟的恩情都報答不了，我怎能離開。」
「恩情？」
瞬間抓住了重點，穆玄英終於知道為什麼莫雨這麼強烈地提起謝淵，提著一定要他到浩氣盟。
莫雨發現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對穆玄英來說有多傷人，「我不是──」
「不用說了。」
臉上露出莫雨從未見過的笑容，裡面充滿了嘲諷之意，「很抱歉，莫大俠，你這種回報恩情的方式，恕穆某無法奉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