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
臉上露出莫雨從未見過的笑容,裡面充滿了嘲諷之意,「很抱歉,莫大俠,你這種回報恩情的方式,恕穆某無法奉陪。」
他知道自己不能留下,害怕忍不住傷害到莫雨,輕功一展,直接離去不留一絲讓莫雨解釋的機會,而後者則是要趕上時,雙眼瞬間充血通紅,蠱毒卻在這時發作。
雙膝失去力量無法支撐,一軟就要跪下,若這重力往下,只會接觸到石堆,對膝蓋是重大的傷害,手臂突然被用力撐起。
看向來人,「影…影叔…嗚……」緊咬著唇瓣已經滲出鮮血。
「別說話。」掌心貼上背部,舒緩他被蠱毒侵蝕時的痛楚。
雙眼閃爍著血紅,好不容易緩過氣來,若不是謝淵真心要替他治好蠱毒,否則在發作時根本無法如現在般清醒,剛到浩氣盟時他就曾因蠱毒發作傷了許多人,因此事一直處在不安的情況下。
「抱歉,我沒能勸回毛毛。」
「別想那麼多,他多年在惡人谷生活,要一下改變他的想法並沒那麼簡單。」
低聲應道,再看了眼穆玄英離去的方向,若是可以他是想追上去的,想要跟他解釋清楚,只不過他的身體不給他這個機會。
天璇影將人帶回浩氣盟營地,謝淵本想詢問莫雨,卻在見到他那蒼白的臉色時,馬上隨行的大夫先好好替他檢查一番,有什麼話等待好些再談。
「看來玄英還是不願。」謝淵不明,若以莫雨的說法,穆玄英應該是個念舊善良的孩子,特別在提到父母親這部份,他該是想知道最多的,只是無論如何他皆是給予迴避的回答。
當初真的該上山去尋找,這樣他就不會被惡人谷的人帶走。
「還要繼續讓兩人接觸?」莫雨近幾月來,已經極少發作,而現在因為穆玄英那孩子,蠱毒突然間竄動起來,這或許會影響到從前的那些治療。
「在皇宮內該是會見面,以莫雨現在的情況,影…這就交給你了。」
「是。」
離開好一段距離後,他緩下了腳步,不時回頭看,只為了注意莫雨是否有追上來,但後者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出現。
忍不住低頭一笑,「還真的都不一樣了。」
從前他們在逃亡時,因為莫雨身附著長空令而不得不躲在人煙稀少的地方,只為逃過那些想要傷害他們的人,而現在莫雨被浩氣盟的帶走後,身心都站在他們那方,都忘了那些壞人是怎麼對待一個孩子的。
「如果你想當莫大俠,就去當啊,我穆玄英才不稀罕!」對著河邊大吼,氣得抓起重劍就往水裡掃去,嚇飛了許多鳥類。
發洩過後,心底帶著一絲委屈,好不容易見到莫雨,說著要保護對方一輩子的話,現在卻因為他那樣陌生地對待自己。
「小雨哥哥是騙子!」
黑著一張臉回到惡人谷營地,誰也沒喊一聲就躲進帳篷內,連莫殺端著藥進入也被摔得一地皆是,在沒有辦法處理之下只能找來肖天歌,在女子進入沒多久後,再度讓人去端人湯藥,她親自看著對方喝下才離開。
王遺風沒去管自己正在鬧脾氣的徒弟,他身旁的不滅煙已經將事情的緣由告知一二,「需要告知少谷主,蠱毒之事?」
「讓那小子自己發現。」明知道對方身上有個瘋病,卻不去注意那人有何不同之處,如此說想要將人保護起來,當真癡人說夢。
「是,另外有關蕭沙……」
聽著皇宮內部各方位,王遺風要先一步找到血眼龍王,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事要好像算上,特別是自貢城那夜,那個溫柔不受任何世俗所污染的女子,再解決過後要去向她說聲,好慰她在天之靈。
如此污濁的世界,早些離去或許對她亦是好事。
南紹皇宮
雙方見上面,但穆玄英不願與莫雨對談,他怕自己想起在河邊時的事,一怒之下說出讓莫雨會難過的話,卻又忍不住想要偷看對方那蒼白的臉色,想要問一句他的身體如何,可是壓不下心中的那口氣。
而當莫雨感覺到視線時,轉過頭卻是對方立刻轉開的臉,似乎一句話也不願與他開口,聽穆玄英說的那些話,他知道毛毛的壓力很重,特別是有著那樣的血緣,而自己還那樣的逼他,這完全都是他這作為兄長的不對。
不斷地想靠近對方,而後者則是一概地不接受,僵持的氣氛直到蕭沙逃離後,還是無法消散,在莫雨以為兩人能夠如此聯手該是原諒自己時,穆玄英未發一言比王遺風還要早踏出皇宮,似乎不把他當作一回事。
分道揚鏢之際,兩人仍然沒有再談上,穆玄英硬是要自己不能心軟,強忍著不去看莫雨,如此他更不會知道在對方離開時,只能靠著謝淵攙扶,而且正發著高燒,會如此支撐只為對他說聲抱歉的話,也沒見到在他走遠後,莫雨再也撐不下去暈倒的畫面。
這些王遺風全看在眼裡,嘴裡談著想要相守一生,卻完全沒有去顧及對方的想法,要走的路還很長遠,這徒弟的脾氣還是不行。
浩氣盟用在莫雨身上解除蠱毒的藥方,讓肖藥兒看過,後者冷笑地說著醫仙也不過如此的話。
這種藥方不過是在壓制毒性,沒有真正解決,而且這種強行壓制的方式不過是拿身體的忍耐度在克制,如此傷本的藥方若不是還年輕,而且用著高貴的藥材養著,這身體早就不行。
並不是浩氣盟不想讓莫雨治好,而是連當年下毒的肖藥而也無法去解除這種已經變化過的蠱毒,醫仙能做的的確就是如此而已,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,先讓莫雨能夠自我控制就是件重要的事。
藥方之事,莫雨自己很清楚,醫仙曾與他交談過,也告知他這些對身體的傷害,但他心想若是能夠不被蠱毒控制,不去傷害任何人,他願意接受。
特別最害怕就是傷到他的傻毛毛,不是嗎?
當年他若是沒有跳下,沒有獨自留下他一人,是否就不會讓他被惡人谷的人帶走,當他想到這樣的可能,眉頭就忍不住皺起,如同當蠱毒發作時所產生的痛楚那般。
臉頰突然被點了一下,莫雨驚得瞪大眼,「月姐……」
七星之一的搖光──月弄痕,經過時多注意了會,果然發現一個不省心的病人,「怎麼坐在此呢?你忘了前些日子才發作過。」
莫雨從蒼山洱海回來後,病了好一陣子,這兩日才能下床行走,如此不好好看待自己的身體,月弄痕覺得真是該好好說說他。
「真是非常抱歉。」
「不是說過,與同伴之間的對話,不需要如此。」對他那種戰戰兢兢的對人方式,月弄痕並不喜歡,總是讓人覺得與他無法真正地交心對談。
又想開口道歉時,女子阻止他,讓他好好坐下,莫雨感謝她的關心,「我只是想思考一些事。」
「是關於玄英?」
「……嗯。」露出苦笑。
「我說了讓他很生氣的話,也讓毛毛很難過。」
在蒼山洱海之事,多少有所聽聞,這兩個孩子看來是不歡而散,「玄英那孩子,在惡人谷或許過得並不好,在見到你之後,想要從你這麼求得一點安慰。」
拍拍他的肩膀,「別想太多,小孩子氣過就過了。」
「我並不想如此,毛毛他從前總是想要當大俠,那麼為了讓他知道,自己是真正懂得他長大,才喊出讓他陌生的稱呼,沒想到……」
「這年紀的孩子總是敏感的,沒有關係,以後還會有見面的機會不是嗎?」
「若是可以,我想要盡快告訴毛毛我真正的想法,讓他那般難過是我的過錯。」一瞬間的起身,氣沒有喘過來,下一秒就是劇烈的咳嗽聲。
月弄痕馬上扶住他,命人喚人大夫,「你這身體還不能離開。」
「但是……」從胸口處傳來的痛楚,讓他無法說出完整的話。
「還是想讓玄英見到你這般難受的模樣嗎?」
「不…不是的。」
「那就好好休養,蠱毒不是那麼好能夠完全消除,你應該最清楚的,別讓盟主為你擔心。」
本來張開嘴想要說出的話,因月弄痕提到謝淵而合上,莫雨乖巧地不再掙扎,只能接受大夫的治療,沉默地聽著醫者們的對話。
抬頭望向窗外,景色是那樣的美,無法讓毛毛見到,而他卻也只能待在屋內,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脆弱了。
這些不能讓毛毛知道,不想見到他擔心的臉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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